1. 花街游行-《半里山河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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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好在今天那里也是空荡荡的,算上最后一条巷口被人用箱子给塞住所以绕道的时间,他依旧很快地推开了那家小店的门。

    店里没有人,桌面摊开了一尺藏青色底的花布,一端被裁减了一半。

    架子上是成卷的布料,桌子后面的小门过去是摆放着染缸的庭院。

    那里有棵老树,树的一半挂着他做的绳梯,从那里爬上去,是子兮的屋顶小花园。

    他遵照记忆在这里找到了那个身影,子兮的右手还提着水壶,水在地上洒了出来都没有察觉。

    因为隔着花园的栏杆,刚好可以看到游行的队伍在街道的尽头出现。

    “喂!别傻站着,快跟我走!”

    劼崖冲上去拉了她的手,从小店后门很快地奔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干嘛!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说不想被选中吗?我带你走……”

    劼崖带着她站在街口听着不断接近的歌声,要是往相反的方向跑,就不会被抓到了。

    于是这两人绕过熟悉的水道往神庙的那头一路飞奔。

    一路上都是以前游戏时无数次途径的路线,按照规则,只要避开所有的抓捕快速地登上神庙的台阶,再大喊一声:“回家!”就可以取得这一局的胜利。

    劼崖可是这个游戏的老手,就连只玩了一次的子兮,也在他的带领下成为了最后逃脱的人。

    这两个人都是极小的个子,可以从废弃的水道中钻过去。

    再加把劲!

    快到了,只要过了这里。

    劼崖扑在地上用胳膊肘一路前行,子兮在他的前面,狭小的空间里全是两人的心跳声。

    这是一条埋藏在神庙前的管道,刚好一个人的大小,一头在干枯的水道里,曲曲折折拐了又拐,全程都很黑,连动物都不敢进来。

    只要十分钟,就能看到另一头的光点。

    出口被子兮用家里偷出来的破布给蒙上了,布的一半埋在土里,颜色又脏,很不起眼。

    从破布的窟窿眼里钻出来,要不了两三步,就可以跳上台阶。

    “快!别怕,直接出去!”

    他在后面呼哧带喘地催促道。

    等到子兮先从窟窿眼里钻出了地面,他再手脚并用地跟在后边,还没等站稳脚跟,两人已经被眼前团团包围的人群给吓傻了眼。

    这些人都用白纱蒙着眼,面无表情,一动不动,而且一句话都没有。

    零碎的纸片依旧漫天地掉落下来,就连那三只流血的山羊都仿佛凝固住了。

    子兮在身侧转过头来看着他,双手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,身子往后边一个劲地躲,一张脸都被吓青了。

    为首的那个女孩在供奉人的搀扶下来回转了转头,然后笔直地伸出一只手,指着她高喊了一声:“神谕!”

    供奉人随即把脖子上长长的鱼钩取了下来,冲着子兮所在的方向抛了出去。

    轿辇背后立马窜出了几个人,两三下就从劼崖手里一把将人给夺走。

    人群一波接一波地围上来爆发出呼喊,那阵眩晕的歌声又开始了,混杂着清脆的乐器。

    他跪行了几步扑上前去想要抓住子兮的腿,却因为这具只到常人胸前的身体,就像是以卵击石。

    眼看着子兮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被塞进了轿辇,还奋力地甩开束缚回过头来冲着他大喊:“劼崖!你要记得你答应我的!”

    人群重叠过来将他挡在了外边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,山羊一路远去。

    纷乱的人群也随即远去,只留下劼崖一个人还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他整个人还在止不住地发抖,嘴里却依旧喃喃地念叨着:“我答应你,我一直都在……你要我仗剑,要我打伞,我全都依你……”

    只不过,这个地方,这场回忆,这个奇怪的时间点,连他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像这样举起手来,用尽全力,却也只是徒劳地抗击。

    也难怪,无论再怎么重来,七年前的自己,都只是比书桌高了那么一丁点而已。

    而在那之后,劼崖被赶出了念书堂,只听说山羊被人挖空了双眼,依据神谕的指示,它们会自己找到通往剩都的路,一直这样流血然后冲洗着地面。

    据说等到攀上神庙的那一刻,山羊会跪倒在地断了气,而轿辇中的人,也就成为了圣女。

    所以她再也没有了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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