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衣带遗书-《秋风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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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爷冷笑道:“你以为,孤会就此一剑刺下,让你死个痛快?”
若寥却道:“就算王爷想,您的几十万大军也不答应。”
“好得很,”王爷冷冷道,“你可愿与我比个高下?”
若寥困惑,姚表也困惑。
“王爷何意?”
王爷收回手臂来,看了看飞日的剑尖。“沈若寥的剑法武功,孤早想亲自领教。你可有胆与我单挑?”
若寥道:“若寥受天子嘱托,勿使负——”
“勿使负杀叔父名;我知道。你若真如此忠心耿耿,便遵守你天子的指示,任我如何攻取,你也别还手。孤很怀疑,你真能做得到?”
若寥没有回答。王爷却嗖嗖几剑,挑断了若寥身上绳索,将秋风扔还给他。
“拔剑;与我格斗。你若有本事杀了孤,现在就是你报效天子的机会。”
王爷说罢,便真的动起手来,飞日向若寥身上刺过去。若寥却不还手,连躲都不躲。王爷收住这一剑,停在若寥咽喉之上,好不生气。
“你是算准了孤不会就此杀死你,对么?”王爷眼中杀气腾腾,突然精芒暴闪。他手臂向下一甩,飞日当胸划过,若寥浑身一颤,一个趔趄,后退两步,咬住了牙,没有吭声。一道血痕便在胸前浮现。
王爷喝道:“拔剑!还手!”又一剑劈下。
若寥却依旧没有拔剑,也没有躲避,直挺挺受了这一剑,正劈在肩头。姚表看见他苍白的脸色。
王爷一剑一剑地接连落下,若寥也就一剑一剑地默默承受。这一来反而愈加激怒了王爷。周围的士兵也愈见愤慨而激动,纷纷按捺不住,叫嚷着为张玉将军报仇,为谭渊和王真报仇。
若寥终于支持不住倒地,到处鲜血流离,却依旧咬了牙,只是保持沉默。姚表开始无法继续旁观。行医之人骨子里的那股子人性道义开始翻腾,渐渐控制不住。
王爷停住了剑,脾气却更加暴跳如雷。如果若寥叫唤两声,咒骂两句,或是求饶——一切都会比他一味保持沉默要好得多。王爷问道:
“你在嘲弄孤;你以为你不躲也不拔剑,孤就下不去手了?”
若寥此时,连回答也不回答,不知道是无力,还是成心更加激怒王爷。如果是后者,他的目的顺利达到。王爷见他不吭声,竟然抬起马靴来,照着他胸口猛地踢去。
姚表当即跳了起来,冲了上去,扶住若寥。他喷了一口鲜血,却仍然只是沉默,脸色仿佛沙土。
王爷看着自己,有些惊讶:“树德,你这是干什么?”
姚表求道:“殿下,您要是真的还想留着他,就请到此为止;要不然,他便丧命此处,非殿下所愿!”
王爷阴沉沉地望着他,压低了声音:“你闪开。”
姚表吃了一惊;这音调太过不详,他心里还在迟疑,身体却本能地闪开。王爷在火头上,他不想惹祸。
边上一直有人在号哭;姚表此刻才意识到,那是若寥的随身传令官,正五花大绑,拿在燕军士兵手里,也在场眼睁睁看着,满脸惊狂。
钟可喜突然大叫一声:“不!——”
姚表吓了一跳,回过头来,燕王又一剑刺下去,口中咒骂道:
“起来!别跟这儿装死!你以为你装死,孤就会放过你吗?”
他踢了一脚,又连下两剑。钟可喜号哭不已。燕王走到钟可喜面前,咆哮道:
“嚎什么嚎!”
钟可喜立刻止住了,魂飞魄散地望着燕王。
王爷鄙夷地将他审视了一番,冷冷一哼,笑道:
“窝囊废;你这种人,我燕军连杀都懒得杀。放了你生路,马上滚回京城报信去,告诉天子和朝廷,他们响当当的东昌侯,如今是什么下场!你们沈将军的尸首,我燕军便留在营中,日夜鞭挞,供我将士泄愤!”
身旁的燕兵解开了钟可喜身上的绳子,踹了他一脚。“滚!”
钟可喜摔了个嘴啃泥,爬起来,惊恐地望了沈若寥一眼,头也不回地跑掉了。
王爷走回若寥跟前,低头望着他。若寥趴在地上,睁着大大的眼睛,一眨不眨,鬓发被汗水和血水黏在一起,贴在额头上,并不挣扎,依然也还是不说不叫,浑身战栗,血流如注,唯一能听见的只有他毫无规律的喘息。
王爷阴狠狠道:“感觉怎么样?你把我燕军战士,毒刑拷打,今日落到我燕军手中,我是不是也该请君入瓮,让你尝尝那断指决目的滋味?”
他停顿一下,突然又刻毒地一笑:“来日方长。我且留着你的十指和眼珠子,待日后慢慢享受。”
飞日在血肉一团模糊的身上又残忍地抽了下去。姚表横下心来,再一次冲上前去,拦在了飞日剑下。
“殿下!不能再继续了!您要真不想现在就要他的命,就请住手吧!”
王爷停下剑,冷冰冰瞟了一眼自己。
姚表叩头哀求道:“殿下,我并非为沈若寥求情。您就是杀了他,他也是死有余辜。只是王爷曾经对树德说过,抓到沈若寥之时,定要问出他背叛北平的原委;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呢,就已经快没气儿了!王爷您真想后悔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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